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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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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野营一天后, 孟与歌带同事们到了林知漾推荐的饭馆吃饭,据说这里有最正宗的安城特色菜。

林知漾跟郁澈已经急忙忙地离开安城,孟与歌问她:“遗憾吗?”

林知漾回:“不, 在哪都是陪女朋友。”

孟与歌:“gun!”

饭桌上免不了喝酒, 她刚晋升士管,下属起哄,纷纷敬酒。她推拒不了,也乐得喝上一点, 于是爽快地一杯杯下肚。

余光却在关心别的事情, 在何沁喝第三杯时, 她敲了敲桌面, 在觥筹交错间贴近何沁, 压低声音, “最后一杯, 不许再喝了。”

何沁露出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谴责表情, 心里却悄悄乐开了花。

孟与歌霸道起来的时候真好看呀。

满桌这么多人, 她不在意旁人,只叮嘱她。

女孩轻易被撩到,满眼爱慕地望向孟与歌, 孟与歌却再也没有看她。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交代,现下又将注意力都放去了别人身上。

饭后回酒店, 孟与歌的神态看上去与平常无异, 但反应迟钝, 步子迈得缓慢。何沁整颗心都放在她身上,怎么会看不出来,自觉地上前扶住她。

孟与歌不逞能, 没有拒绝,往她身上靠了靠。

走到公司租的车前,车门才打开,孟与歌立即拧着眉头朝后退两步,捂住嘴,偏过头去。

何沁紧张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忍了忍,才将恶心的感觉抑制住,“你们先回吧,我现在不能闻这个味道,缓缓再回去。”

安城的夜风吹在脸上果然像林知漾说的那么舒服,她刚好可以多吹一会。

其他人客气地说要陪她一起,孟与歌摆手表示自己想要宁静,只有何沁坚持留下:“你们不是要回去打麻将吗,我留下陪士管吧,放心好了。”

其他人觉得可行,反正何沁整天跟在士管身边。

高子平献殷勤说:“你们俩都是女生,夜晚在外不安全,我陪你们吧。”

何沁立生反感,她想跟孟与歌二人世界,哪能允许第三者在,果断拒绝:“不用,我们不往偏处走,就在这边街上醒会酒。很快就回去,不用你留下。”

高子平说不过她,最终不放心地离开了。

何沁将已经脱力,坐在路牙上的孟与歌扶起来,小声训着:“你不许我喝酒,自己倒喝醉了,下次我也不许你喝。”

说完,她心虚地沉默了下,太放松了,她好像没有任何身份说这话。

好在,喝醉后的孟与歌好讲话许多,并没有着急反驳,反而逗她:“你是小孩子,本来就不能喝,我跟你不一样。”

何沁不喜欢被她说成小孩子,不服气之下,语气也不像平时那么乖巧,露出棱角来:“我怎么是小孩子,我已经彻底毕业了。”

孟与歌嘴角扬起,或许她喝醉了,听何沁讲话竟觉得奶声奶气。

奶声奶气的人,怎么不是小孩子。

“你不许笑了。”何沁被她玩味的态度激得炸毛,自己真情实意,这人怎么非要认为她不懂事,她们只是差了几岁而已。

倚老卖老。

林知漾跟郁澈姐差了五岁,不也幸福地在一起了吗?她故意的。

何沁今晚张牙舞爪,孟与歌醉眼朦胧,静静地看她两秒。但她心情好,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也不生气。

“你别动。”脚步还没迈出去,被何沁拉住,在孟与歌错愕的目光中,何沁蹲下,为她将散开的鞋带重新系好。

夏风吹走了街头的喧嚣。

穿着牛仔背带裙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平日里光芒四射的一个人,会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蹲下,弯下身躯替她系鞋带。

斧头劈开坚硬的围墙,墙内碎屑满地,孟与歌正站在凌乱的城中间,看见挥剑而来的小骑士。她想说,别在街上这样做,过往的路人都在看她们。

但喉咙就像被酒灼伤了一样,说不出任何话,哑然地愣在原地。

何沁系完起身,没察觉到孟与歌的异样,还在烦恼刚才的事:“组长,我不小了,我很认真,上次跟你说……抱歉,不能再喊组长,孟士管现在升官了。”

她说到一半时,孟与歌把手臂抽走,似是不想再听。何沁忍着心中酸涩,故作坚强地皮了一句。

孟与歌心里困着团火,风吹不熄,反而随风疯长,焚焦了一川的野草。

“我好了,可以打车回去了。”

何沁对着她的背影自嘲地笑,无论是清醒还是酒醉后的孟与歌,在抗拒她的表白上,都是一样的坚决。

她没作声,直接在街边拦车,又把孟与歌扶上去。只是全程再不看孟与歌的脸,垂着眼帘,反思今晚的言行。

太急躁了是吗,孟与歌只是对她好了一点,她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贴上去。

可是孟与歌若对她没感觉,又何必对她好这一点点呢。

真难捉摸真讨厌。

她忽然有了脾气,不想再跟孟与歌待在一起,不悦地开口:“靠边停车。”

司机没听清楚:“您说什么?”

孟与歌不理会她赌气的神情,揉着太阳穴应付:“麻烦您继续开,不要听她的。”

何沁不满,瞪向她:“我刚才看见一家酒吧,想去喝酒了,孟士管自己回去吧。”

小白兔变成刺猬,孟与歌不大适应,脸色沉下来,却没再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不要去那些地方,很晚了,不安全。”

“那是我的自由。”何沁义正言辞。

然而她嘴上跟孟与歌吵,却没再让司机停车,孟与歌还是关心她的。

孟与歌默然,片刻后声音虚弱却平静地问:“你就这么让我一个人回去?”

醉酒的,浑身无力的,看不清路的孟与歌,伤人却是一绝。何沁心有埋怨,可终究是舍不得,不再吵着要下车。

回到住的酒店,一路没看见熟人,同事们另辟战场去了。

何沁将孟与歌送进房间,扶她在床边坐下,将床头的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喝点水,等酒劲过去就洗澡早点睡。”

说完坚定地离开了。

孟与歌眷恋地望着她的背影,可惜直到关门,她都没有回一次头。

何沁生气了。就因为她刚才的不回应。

孟与歌喝了口水,勉强撑着找好衣服,去浴室洗漱。洗完之后酒意散了不少,心里的火却还没下去,满脑子都是何沁的喜怒哀乐。

林知漾给她发了几张旅游期间跟郁澈的自拍,她没别的地方炫耀,只好来招她。

放在平时,孟与歌一定一笑了之,回上句“滚开”再认真欣赏。

可是今天,看完照片,独自坐在房间里,她感受到窒息般的寂寞和乏味。

蹲下为她系鞋带的女孩,生气了,如果她趁自己睡下,跑去酒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愧疚,担心,和再也压不下去的欲|念,让她给何沁打电话,理由张口即来:“你在哪里?”

“我洗澡摔了一跤,能不能来帮我上药?”

郁澈吃过饭跟江容心分别,回到家里,洗了昨天的衣服,又把在安城用的被单晾好,然后睡午觉。

她习惯了不定闹钟,林知漾都是这样。

这一觉疲惫至极,却并不踏实。

她被困在医院的过道里,浓烈的消毒水和药的味道刺入鼻腔,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看见被剃光头发的母亲,穿着病号服坐在阴暗的房间里,不住地苦吟:“郁澈,我身上好疼,来帮妈妈捏捏吧。”

郁澈的眼角顷刻间湿润,想上前,却被从上砸下的铁栅栏困住。

母亲就在她眼前,她够不着,也喊不出口。

等她撞得个头破血流,冲到病床前,床上的人已经变成郁安巡。

父亲的腿打着石膏,正疼得五官扭曲,不住地哼着:“人老了,真疼啊……”

郁澈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帮他,绕了一圈说:“爸,我去喊医生来。”

郁安巡听见声音,停下哀嚎,直愣愣地看向郁澈,耷拉眼皮说:“你妈妈临走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见你们成家立业,你对得起她吗?”

“爸不想看你走歪路,回到正道上来。”

他商量的口吻忽地一转,变成命令。

“听到没有?”

郁澈惧怕,下意识退了一步,身后却已经没了路,她踩空跌进深渊里。

猛地睁眼。

已经是满头大汗,即使房内开了空调,即使她浑身上下都冷。

她缓了半天才醒过神,确信刚才只是个噩梦,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恍惚间,听到对面书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郁澈草木皆兵,惊地抱紧自己。

随即才反应过来,是林知漾过来了。

再也受不了只有她一人的房间,光着脚下床,打开门寻林知漾。

她要看看她。

走进客厅,看见林知漾把家里的鲜花都换了一遍。从蓝色系列换成了明黄色系列,让人望着心里和煦敞亮。

仿佛是刻意为她驱散方才阴暗恐怖的梦境。

林知漾刚打扫完毕,在厨房仔仔细细洗过手,擦干净,出来便看见郁澈呆立在客厅里。

光脚踩在灰色地砖上上,头发乱糟糟的,应该是刚醒。半小时前开房门时,她还睡得正香。

郁澈今天发了那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后,就再也不理她了。林知漾严重怀疑,郁澈应该尝试过撤回,但发现已经过了时间。

她嘴不饶人,坏笑出声,“姐姐,我洗干净了,过来抱抱。”

郁澈顺着悦耳的声音回头,林知漾正站在光束下,毫不吝啬地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知漾在的地方,才有光亮,郁澈惊惶不安的内心,在看见林知漾这刻重新获得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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