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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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治好了病,由于没有其他关于传染的病例,我成功住进了宿舍,在医院度过的时光显得格外漫长,住医院的病人也好,痊愈出院的人也罢,都受到相应的痛苦,出手术室便转进ICU,观察一天再转到普通病房,我是在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唐朝唐朝的叫着,叫我呼吸,喉咙梗着呼吸器,吞咽口水变成了极致痛苦的动作,在我认真照做的时候,管子被一把抽出,呼吸瞬间通畅,我便又陷入了昏迷中,我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手术的疤痕,最让我痛苦的不是手术,是手术之后的失眠,我每天每夜睡不着,眼睛盯着日出日落,身上插着引流管,我盼着身体自由,说实话,我认真的觉得,当一个人身体不自由的时候,灵魂与思想更加不自由,为了避免让自己陷入思维的怪圈,我努力让自己睡着,可生理上的事,并不是努力就能够改变的,在唐禾的讲述中,我也大致明白了先天性心脏病,是我还住在母亲肚子里时,母亲没有注意到吃了感冒药,又在我出生时没有做完全身检查,致使我变成如今的模样,有时候躺在病床上,我竟连悲伤的出口都找不到,抽引流管那天,是我最期盼的日子,终于要带走我身上唯一的束缚,我便可以下床走动了,整个过程我都很害怕,并且一声不吭的度过来了,医院这个充满世间所有情绪的地方,也让我在此期间感受到了温暖,是我渐渐好转护士的欣慰与欣喜,是抽引流管时轻轻搭在我紧握床沿的手上的另一双手,是在我坐轮椅检查时掉落东西不知所措时为我拾起的带着微笑的脸,那样子的一些人,是我最最敬佩的存在,直到我出院的那一天,他们也温柔的极致。

  高三那年,我住了半个学期的宿舍便搬回了家里住,于是开始了每天黑白颠倒,与学习无关,我就像突然染上了嗜睡的爱好,每天吃完晚饭便躺倒在床上,有时候甚至晚饭都没吃,我便睡过去了,大多数时候睡到第二天早晨五点多起来洗澡,吃饭,我过上了这样的日子,每天恐慌且焦虑的日子,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结局便显而易见,我落榜了,彻彻底底,填志愿那种焦灼的心,我在复读与进大专院校的选择里来回纠结,本来父亲是赞成我复读的,后来在七大姑八大姨的怂恿下,开始觉得复读是在浪费时间,他甚至不想听我的解释,他觉得自己的思考是对的,我父亲的态度非常明确,我尊重你,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就是这样,其实最主要的问题也在我,肯定有人说,只要你坚持,他们肯定会同意的,我当然知道,然而,我不确信的是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行,我一直在怀疑自己,事实上,我也值得怀疑,我非常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虽然心存不甘,我还是踏上了我的大专之旅,你永远想不到,一个曾经对自己非常具有幻想的人,在破灭之后,那种失落与痛苦,所以果真,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对自己期待太高。

  上了大学,一个寝室住六个人,大家性格各异,我的下铺,一个医生家庭的独生女,自大狂妄,自以为是,算是我遇见最奇葩的室友,叫人帮忙,永远不说“请帮我拿”,而是“给我拿”,用绝对命令的口气请人帮忙,喜欢喝咖啡又经常失眠,爱喝酒又肠胃不好,她有许许多多的理由,让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生死,我对这样的事情竟也觉得无所谓,也许是看开了,觉得小女生之间这种陷害也好,比较也罢,好像就像过家家游戏一样,不值一提,我经常漠视她,也不与她多做计较,后来在其他舍友与我交谈的话语中,我才明白,原来他们也对我下铺也有很多意见只是不提出来,然后一个劲的夸我脾气好,我没有附和,也只是保持微笑,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回到宿舍,他们依然对着彼此,包括我下铺亲切的呼喊及问候,后来我也习惯了,成年人间的交往,总是带着虚伪,也许他们也在背后说过我坏话吧。我跟同寝室一个叫刘柯的女生比较要好,她性格直爽,却也带着些许圆滑,我觉得,她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生存的很好的人,我们有相同的爱好与审美,衣服也经常换着穿,我们会一起买鸡爪,一起搬着凳子坐在走廊吹风边啃着吃,那是我一天下来最放松的时候,我们喜欢逛超市,她会跟我讲她的心事,讲她以前的经历,过往的种种,她会在谈恋爱的时候,告诉我她的烦恼,她会给我买益力多和AD钙,我们还会一起去吃华莱士麦当劳,她让我在成长经历中明白了许多道理,我喜欢跟会让我有好的改变的人待在一起,刘珂,也是在我慢慢人生岁月中,无法遗忘的名字。

  大一刚军训那会,跟学校以及班里的人都不太熟识,我有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的扛着,第一次离家远,我哪怕打个电话向家里诉苦都怕被指责没出息,我虽然自卑,却也带着自我骨子里的骄傲,不容人践踏,军训结束那天,我跟刘珂还有许多来送教官的人站在一起,每个人脸上,眼睛里,都充满着不舍,眼泪要掉下又使劲憋回去,所以后面拍的纪念照,大家都是带着牵强微笑的苦瓜脸,其实回忆起来,也是美好。军训结束放国庆,七天假期,我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开始思考我的未来,看过《月亮与六便士》使我明白,无论我到达哪个年纪,只要我有我想追求的东西,一切就值得,小时候想当老师,我希望能给别人带来光,带来希望与憧憬,后来想大概医生或者军官,只是单纯的热爱祖国,从小就有一种为国家做奉献的想法,可我胆子不够,学历不行,于是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来,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我好想在这世间浮浮沉沉,随波逐流,过一天是一天,我厌恶现在的自己,于是我想当心理学家,哪怕拯救自己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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