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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二〇一六年的元旦了。
此时在中华广场的钟楼前聚满了人，密密麻麻，摩肩接踵，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正在等待着跨年倒数。
夏石、骆井、段知墨和蓝紫荆四人，此刻也在人群之中。
是蓝紫荆把夏石等人叫出来参加倒数活动的。
他们四人傍晚时碰头，一起在中华广场附近的一家餐馆吃过晚饭，接着又在中华广场的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然后便来到钟楼前方的广场了。
此时眼看人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涌过来，骆井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她向来不喜欢跟别人接触，何况还是数以万计的陌生人？
本来看完电影以后她就想回家了，是蓝紫荆硬把她拉过来的。
“骆姐，和几万人一起跨年倒数，迎接新的一年，这种感觉何等奇妙呀！你就去试试嘛！”
当时骆井便冷冷地说：“去年在S市的跨年倒数活动中，不是死了几十人吗？”
“哎呀，骆姐，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嘛！”蓝紫荆跃跃欲试，“咱们快走吧，否则就挤不到钟楼前啦！”
夏石也对骆井劝道：“那就去看看吧，反正现在附近肯定都堵车了，想要开车回去也不容易了。”
“哦。”骆井也不多说什么了，跟着蓝紫荆等人来到了钟楼前方的广场，等待跨年倒数。
此时夏石看到骆井一脸愠色，猜到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悄声道：“要不咱们到车上等吧？”
骆井点了点头。这种人头攒动的场面，这种人声鼎沸的环境，真的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小荆，我和骆井到车上等你们！”夏石对蓝紫荆高声道。
“你说什么？”周围的吵闹声让蓝紫荆没有听清夏石的话。
夏石加大了声音：“我说，我和骆井不倒数了！我们到车上等你们！”
“为什么呀？”蓝紫荆有些失望，劝道，“再等一会儿嘛！马上就要开始了呀！”
段知墨笑了笑：“小荆，你就别打扰夏队和骆井二人世界啦！”
蓝紫荆微微一怔，笑道：“原来是这样呀？好好好，那你们先走吧，待会儿见。”
夏石嘴角一扬，对段知墨和蓝紫荆说：“那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两个二人世界啦！”
段知墨一听，脸上一红：“哎呀，夏队，你胡说什么呢？”
夏石哈哈一笑，转过身子，和骆井一起走出人群。
因为人实在太多，以免走散，夏石紧紧地拉住了骆井的手。
“知墨，你看！他俩真的拉着手呢！”蓝紫荆一脸激动地说。
段知墨微微一笑：“他们确实蛮般配的嘛。”
“在这种特别的节日里，看着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还真有点儿羡慕呢。”蓝紫荆说罢挽住了段知墨的手臂，“知墨，要不今晚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暂时当一下我的男朋友吧。”
段知墨双颊一阵发热，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紧接着，他的心里却忽然有些酸楚。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张舒泳。
还有张舒泳的妹妹张雅晗。
特别是张雅晗，去年元旦，她还发微信消息祝段知墨新年快乐，然而现在，她却再也没有机会迎接二〇一六年的元旦了。
2
夏石拉着骆井走进电梯以后，才放开了骆井的手。
不知怎的，在夏石把手放开的一刹那，骆井的心似乎有些失落。
父母死后，便再也没有人拉过她的手了。
一次也没有。
而夏石在放开了骆井的手以后，则似乎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片刻的沉默后，夏石强行打开了话题：“对了，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呀？”
骆井瞧也没瞧夏石一眼，目无表情地答道：“明知故问。”
此时电梯的门打开了，两人走进了中华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我把车停哪儿啦？”望着停车场内那星罗棋布的汽车，夏石不禁皱了皱眉，竭力回想着自己停车的位置。
“B区78号。”骆井冷不防答道。
夏石不禁在心中感慨：“跟骆井同行，真是太方便了！”
在两人走向B区的途中，夏石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助手罗波打过来的。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罗波还打电话过来，难道有什么突发事件？
一想到这里，夏石马上接通了电话：“萝卜，什么事？”
“夏队，我查到啦！”电话里传来了罗波略微兴奋的声音，“在李惠姬的案子宣布告破后，林吉曾给罗风挚转账一百五十万！”
夏石双眼一亮：“确定吗？”
“确定！是林吉的一个老朋友告诉我的，我现在就在他的这个朋友家里。”
“好的，辛苦了。”夏石笑了笑，“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对了，新年快乐。”
“嗯，谢谢夏队，新年快乐。”
挂掉电话后，夏石看了看骆井，嘴角一扬：“骆井，你的新年愿望或许要实现了。”
“哦？”骆井有些好奇地向夏石看了一眼。
夏石收起笑容，正色道：“是的，我们或许有机会把‘控脑者’揪出来了！”
一听到“控脑者”这三个字，骆井由不得全身一颤。
3
两人回到车上后，夏石才开始向骆井道出事情的始末。
不久以前，夏石在翻查以前的卷宗时，无意中发现在十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宗耐人寻味的案件。
这宗案件发生在一九九九年的初秋。
当时，N市有一个名做林吉的生意人。案发前，他要到外地谈生意数天，而他那怀孕了三个月的妻子李惠姬则独自留守在家。
一周后，林吉回到家，却发现妻子死在家里，披头散发，全身赤裸。
林吉悲痛之余，马上打电话报警。
法医通过查验李惠姬的尸体，推断她的死亡时间是九月二十三日晚上——林吉回来的前一晚，而且通过进一步检验，还发现她在遇害前曾经遭到性侵害。
此外，侦查员通过勘查，发现林家屋内的现金和珠宝都被洗劫一空。
结合各种情况，最后警方断定这是一宗入屋抢劫强奸杀人案。
由于这是一起具有重大社会影响的恶性案件，所以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进行侦查，甚至为此启动了重案应急机制。
然而，由于在林家内并没有提取到可疑的指纹和足印，而且案发时间附近也没有目击证人，案件的侦查工作陷入了僵局。
最终，这宗案件并没有侦破。
七年后，具体时间是二〇〇六年一月，林吉带着一名男子来到公安局，说关于他妻子李惠姬遇害一案，这名男子可以为警方提供重要的破案线索。
经了解，这名男子名叫罗风挚，是一名建筑工程师。
罗风挚说，在案发当晚，即一九九九年的九月二十三日晚上，他刚好经过林家门外，亲眼目睹三名男子翻墙潜入了林家。
警方通过这位罗风挚所描绘的犯罪嫌疑人的样貌，很快就将三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
接下来，警方对三名犯罪嫌疑人隔离审讯，逐个击破。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被击溃了，纷纷认罪。
原来，那三名犯罪嫌疑人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案发当晚，李惠姬离家到超市购物，那三人便趁林家没人，翻墙潜入林家，在室内翻找财物。
他们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当时都戴着手套，还穿着鞋套，所以并没有在屋内留下指纹和足印。
他们在翻找财物的过程中，看到林吉和李惠姬挂在墙上的婚纱照，三人都认为李惠姬长得漂亮，对她起了色心，经过商量，决定留在林家，等候李惠姬回来。
李惠姬回家后，三人便把她控制住，接着轮番对她进行性侵害，最后还把她杀死，手段极其残忍。
最后，这三名凶徒都被判处死刑，林吉总算为妻子讨回了公道。
夏石讲完这宗案子，稍微顿了顿，接着说：“在这起案件中，我觉得那个罗风挚大有文章。他竟然记得自己七年前见过的人的样貌？而且还是同时记住了三个人的样貌？这真是匪夷所思呀！”
骆井冷然道：“你没看过那些科学竞技真人秀节目吗？或许他就是这种过目不忘的人。”
夏石摇了摇头：“你的记忆力也很好呀，跟那些真人秀节目的选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你能记起你七年前无意中见过的某个人的样貌吗？”
“所以，”骆井转头看了看夏石，“你怀疑这个罗风挚是异能者？”
夏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怀疑他拥有一种跟你的‘读尸’异能所相似的异能，他能看到李惠姬遇害时的情景，所以才知道那三个犯罪嫌疑人的样子。”
对于夏石的这个推测，骆井不置可否。
夏石舔了舔嘴唇，接着自己的话续道：“可是，在二〇〇六年的时候，李惠姬的尸体早就火化了，甚至连骨头也没有留下，所以罗风挚在使用异能时，媒介应该不是尸体，他的异能不是‘读尸’。于是我就想，罗风挚使用异能的媒介，会不会是一个地方，或者是一件物品呢？
“譬如说，他只要站在某个地方，就能看到这个地方过去某一个时刻所发生过的事，他站在林家，就能看到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三日晚上，李惠姬在家里遇害的情景；又或许，他只要触碰着一件曾经放在某个地方的物品，就能让那件物品充当监控摄像头，看到在过去某一个时刻，这件物品周围的情景，换句话说，他只要触摸着林家内的一件物品，就能看到案发当晚林家内发生的事了。”
骆井还是没有说话。
“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我让萝卜去调查林吉和罗风挚在二〇〇六年一月前后的社会活动情况。刚才萝卜打给我，说他查到七年前，在李惠姬的案件宣告侦破后，林吉曾给罗风挚转账一百五十万！”
骆井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了，淡淡地问：“你的意思是，实际上罗风挚并不是目击证人？”
夏石颔首：“是的！案发当晚，他根本不在林家附近，根本没有看到三名犯罪嫌疑人潜入林家的情景。他只是一名异能者，他跟林吉之间，只存在着交易关系。他利用他的异能获知三名犯罪嫌疑人的样貌，向警方提供了破案的线索，而林吉则支付他一百五十万作为报酬！”
骆井总算表示赞同夏石的推测了，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一百五十万，确实耐人寻味。”
“怎么样？明天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位罗风挚吗？”夏石笑了笑，“我已经查到他的地址了。”
骆井已经明白夏石的意思了：“你想利用这个罗风挚的异能，回播‘控脑者’跟我爸在门外交谈的情景？”
在骆井八岁那年，他的父亲骆威曾在她的面前杀死了她的母亲欧阳冰彤，随后割喉自杀。
而在骆威杀死欧阳冰彤的片刻之前，曾有人按下骆家的门铃，骆威去开门时跟那个人交谈了几分钟。
根据夏石和骆井的推断，这个按下门铃的人，是一个异能者，拥有控脑的异能。
他们推测，这名“控脑者”当时把“欧阳冰彤一周前曾被迷奸”的事告诉了骆威，在骆威心中产生“抛弃不再‘干净’的妻子”这种自私想法的瞬间，对他实施控脑，控制他杀死了欧阳冰彤。
所以，夏石和骆井一直在竭力揪出这个“控脑者”。
夏石的想法是，如果罗风挚可以看到当时骆威跟“控脑者”交谈的情景，便能知道“控脑者”的身份了。
此时他见骆井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不禁笑道：“哈哈，骆井呀，跟你交流，真的可以节省很多口水呀。”
他顿了顿，正色道：“是的，只要罗风挚愿意协助我们，我们就能知道‘控脑者’的身份，以及他跟你爸到底说了什么话了。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罗风挚真的是异能者这个前提之上的。”
骆井“哦”的一声：“那明天上午去找罗风挚吧。”
夏石却摇了摇头：“上午不行，局里要开会，下午吧。”
“元旦也要开会？”
夏石苦笑：“我们当警察的，哪有什么节假日呀？是曹局组织召开打击赤狐组织异能犯罪的专项行动部署会议，刑警支队的全体人员都要参加。”
“哦？关于异能犯罪的事，已经在公安局内部公开了？”骆井有些好奇地问。
“是的，就在几天前公开的。”
“异能，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能接受吗？”
夏石笑了笑：“我和曹局也担心大家不相信，所以专门找来一个在警界中德高望重的传奇人物来公开这件事。”
骆井一听，便知道夏石所讲的人是谁了。
因为此前她曾听夏石讲述过这位警界传奇人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