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完颜辰想着自己的事情，李憬臣静默在一旁。
直到完颜辰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来后，方想起刚才的一些微小细节。
当静心师太出现时，他曾小声提醒过，她是得道高人，也就是说，他很清楚，静心见到她时，可能会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完颜辰问。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呢？”李憬臣噙着一抹浅笑，反问。
比如，我的来历！比如，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比如，我只是一缕飘落在另一个时空的灵魂……
完颜辰在心里叫嚣着，可是，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样诡异的说法，况且，对方还是个古人。
李憬臣稍稍弯腰，牵起她的手，依然缓步朝山下走去：“乱世之始，是吗？”
乱世之始……
最早见到青云大师，他用的便是这个词语。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忘记，却没想到，跨过了一个国度，依然渡不去这样一个从未发生的定论。
完颜辰忽然觉得有些悲凉，这些年，与夏侯靳在一起的时候，她默默承受着命运，后来从崖底爬上来，她决定改变命运。
三年，除了习得古代女子应该学会的琴棋书画，她也并没有替西凉少做事情啊。起码，她也把一些现代文明带到了西凉。这几年，西凉政治军事的长足发展，她完颜辰少说也有三分功劳的。
乱世之始……
完颜辰笑了，这一次，她只是觉得可笑，语气中有一些些揶揄：“既然听说了，那你还……”
“还是固执的爱上了你，还是顺从你的心愿，带你去了轩国，是吗？”李憬臣依然含笑，脚下却停了下来，转身将完颜辰的身体掰过来看着她。
“玲珑，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乱世会因为女人而开始，这个世界既然是男性做的主宰，所谓的乱，也只会是因为男人的欲。这些年，你为西凉做了什么，其他人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我既然选择了爱你，也就选择了与你一同面对。”
他的双眼明亮而澄清，如阳光下一望无际的，闪着金波的海面。
“憬臣，还有一件事情……”完颜辰斟酌着，“我想，既然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李憬臣微笑着，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山风从他身上拂过，吹起浅紫色衣袍，更衬得他颀长身形飘逸如仙。
“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完颜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憬臣的表情。
见他面部丝毫无反应后，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山，她怕自己再多看李憬臣几眼，心里会乱，会不知道怎么说。
“确切的说，我并不是完颜辰，而是一缕灵魂，我在我那个世界死掉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你们这个世界，跑到这个叫完颜辰的厥国公主身上了，用一句通俗的话说，就是借尸还魂。”
完颜辰停了下来，看着远处。
她在等，等李憬臣的反应，借尸还魂，这应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等了很久，身后半点动静也没有。
不会是吓傻了吧？完颜辰缓缓转过身。
只见李憬臣依然一脸笑意，平静的看着她，除了探寻，眼神中再找不出其他感情。
“你不害怕吗？”完颜辰问。
“害怕什么？怕你会吃了我？”李憬臣好笑的问。
完颜辰忽然觉得一个人内心太过强大，也不是一件好事，语气中竟有些失落：“至少，你也应该有一点害怕的。”
“当年，我第一次听到‘乱世之始’时，就同时听到了另一个词语——‘异世灵魂’。”李憬臣上前走了几步，搂过完颜辰的肩膀，“在我的眼里，你不过是个迷了路，回不了家的孩子。我当时就在想，背负着这么多东西，却不能告诉任何人，该是多么辛苦……”
“玲珑，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直在等，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样，至少你不会觉得太过孤独……”
“这几年，你为西凉带来的那些东西，早已超过了这个时代。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吗？除了某些思想，那些更多的技术上的东西，我从不主张推广，你以为我真的不识货吗？我只是害怕……”
“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早早的出现，会违背历史规律，我怕你会受到天谴……”
……
李憬臣一句一句的说着，目光始终温柔。
*
夏侯靳从马上跳下，一把推开萧轻舟风雨楼别院的门。
不等人前来迎接或者带路，直接步入竹林，往里面闯去。
他已经三年多没跨进这里，这座阵法早已不同于往年，其间修修改改不下于十次。夏侯靳刚走了十步，已然遭到第一波暗箭袭击。
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观察阵法诀窍，五行八卦，躲过暗箭后，直接拔出剑朝挡在前面的竹子砍去。
这是最愚蠢的闯阵方法，也是遭遇袭击最多的方法。
“公子，皇上来了，正在闯关。是否需要我去把他接过来？”凤歌对萧轻舟说。
“不必。”萧轻舟抬手，依然一手酒杯，一手黑子，正自己与自己下棋，旁边有美人正在弹琵琶。
就着琵琶声，萧轻舟侧耳听了下外面的动静：“既然他力气大，就让他多砍会儿竹子。”
凤歌这就不懂了，皇上亲自到了风雨楼，公子居然说不管他，让他砍竹子。
凤歌正准备退下，又听见萧轻舟吩咐：“他现在浑身是气，不让他发泄在竹子上，难道让他发泄在我们身上。等他砍完了，你照着之前的阵法补上就是。”
“是。”
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就在竹林靠近前厅的地方，最后一颗竹子倒下之时，萧轻舟忽然朝弹奏琵琶的美人挥了挥手。
美人躬身退了出去，正在此时，夏侯靳也大跨步走了进来。
“唉，真是可惜了我这一片翠竹啊！”
萧轻舟无限惋惜的说，然后叹了口气：“不会是受不了媚儿眼的毒，专门跑来找我要解药吧？我给你说了无数次了，这种春药，最好的解毒方法就是最直接的方法，你偏生要忍着，现在好了吧，连白天都受不了了，跑来找我这竹林出气……”
“你也别装了！”夏侯靳大声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的问，“玉玲珑是不是就是辰儿？！”
萧轻舟如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慢慢将酒杯放到唇边，咽下，放带着浓重好奇之意问到：“辰儿是你的妻子，你都认不出来，却跑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已经查过了，她离开之时，专门来找过你，若不是辰儿，绝不会如此！”
萧轻舟浅笑，反问：“你既然如此兀定，又何必来问我？”
“你为何不留下她？”夏侯靳质问。
萧轻舟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问题，笑着抬头看着夏侯靳，眼中却一片平静。
“她在你皇宫住了几天，你都没留下她，我有什么立场留她？作为朋友，我自然是希望她幸福，李憬臣待她很好，我看着也是欢喜的。虽然以后离我远点，但也并非见不到。只要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她是我的妻子，她怎么可以嫁给其他人？”
萧轻舟笑意更冷：“你的妻子？你尽过做丈夫的责任吗？她和你在一起，你可曾真心待过她？先是利用，利用完了之后就抛弃，你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做你的妻子，可以做得没了孩子，被人追杀，掉下悬崖？”
这是夏侯靳的软肋，说到此，他无法反驳，也没法反驳。
悔、怨、愁、恨……数种感情一齐涌上心头，绞得他心里一阵抽搐，甚至连呼吸，都觉得那样困难。
当年，当年，只怪他看见自己真心的时候，已经太晚，只怪他对她的信任，也太少……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将她抢回来！”夏侯靳甩下这么一句，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夏侯靳的背影，萧轻舟微微摇头，然后，继续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