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同顺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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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皇帝,灵璧犹自笑着,不顾自己酸困的嘴角和滴血的心,终有一日,所有的意难平都会平的,不过是有心无心的区别罢了。

  回了永和宫,正殿早已被整理出来,灵璧垂眸,便见青筠跪在一边,细瘦的身条颤抖着,耳鬓通红,灵璧笑道:“起来呀,你如今是常在了,怎么还穿着宫女的衣裳?曼冬,快去内务府领常在的服制来。”

  曼冬瞥了青筠一眼,梗着脖子道:“奴才不去!奴才要给主子制胭脂。”说完,便出了正殿。

  灵璧无奈地摇头,“支使不动这个死丫头了,元冬,你去。”

  元冬放下手里的茶果点心,“奴才要把才洗的衣裳晾起来,奴才也没空。”

  “嗨哟,”灵璧将茶盏放下,“这一个个的都反了不成!?阿葵,你去,无论手里有什么活,你都去内务府给我把青筠的新衣裳领回来,再告诉小珠子和小坠子,让他们把后院正殿整理出来,青筠要住的。”

  阿葵见她神色坚决,虽满心不愿,还是去了。

  青筠低声抽泣着,“奴才不敢,奴才怎么配?主子,求您把奴才当成个宫女使唤吧,便是做苦活、做累活,奴才也是心甘情愿的。”

  灵璧让她坐下,青筠也只是跪着,呜呜咽咽地哭泣,“茯苓,你去把青筠搀起来,我要问话。”

  茯苓见她脸上那让人忧心的笑收起来,便是知她冷静下来了,强拉着青筠坐在绣墩上,“你跟在我身边两年多了,皇上从前也来永和宫,你都没有这个意思,你好好想想,昨夜你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青筠面上犹带着未干涸的泪,头发蓬乱,“奴才……奴才,主子出宫后,皇上来了永和宫,还带着九公主,奴才……奴才就听茯苓姐姐的话,去御茶膳房领些茶果点心,那个给奴才东西的太监,从前没见过的,后来奴才把点心拿回来,皇上只吃了一块,忽然就……就,拉着奴才的手,直叫主子的名字,然后……他……”说到此处,青筠纤细的身子颤抖起来,眼中是满是惧襄之色。

  灵璧看向桌上的点心,“这是你昨日寻回来的吗?”

  青筠颔首,“皇上就只吃了一块金糕。”

  茯苓迎上灵璧的目光,端起那碟金糕,“奴才明白,奴才这就拿点心去给杜太医看过,看这里头搁了什么东西进去。”

  茯苓去后,青筠又屈膝跪在灵璧身边,“奴才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请主子责罚奴才。”

  灵璧轻叹一声,将她扶起来,“一个巴掌拍不响,此事难道只怨你一个吗?皇上吃了药,定是怕人的,你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自然害怕,你伤心害怕之余,我再责罚你,那我和欺辱你的暴徒,有何区别?”

  青筠摇头,豆大的泪水不断落下,“奴才对不起主子,这一辈子都是如此……从前是您捞了奴才一把,将奴才从烂泥坑里救出来,昨日皇上那样,奴才……奴才就该拿茶泼他,让皇上清醒些的,不然……”她看向摊在桌上的、胤祚的画像,“六阿哥的画也不会……”

  灵璧干瘦的指尖温柔地拂过画像烧得焦黄的地方,如同透过那卷轴,看到了昔日活泼可爱的胤祚,“我还有别的,他烧一幅,我画一幅,没了画像,我还有记忆,我会永远记得,我的儿子长什么样子,他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在我脑海里。”

  茯苓将糕点送去太医院,杜君惠看过,道:“既然皇上吃下是如此反应,看来是添加了催情的药物,不论如何,给皇上下药都是死罪,此事你不要过问了,我自会回禀皇上,让皇上做主。”

  茯苓颔首,“这东西是青筠,哦,不,章常在在御茶膳房领取的,杜太医回话时,须得小心些,他们敢在点心里放那样的脏东西,怕也有别的。”

  杜君惠微笑,“多谢姑娘提点,这样的事,我自然明白的。”

  午后,小珠子、小坠子将后院正殿拾掇出来,灵璧领着换上宫妃服制的青筠走了进去,“这里倒也宽大,和正殿一样,都是面阔五间,我已经命内务府好生装饰一番,待会,他们就会送来伺候你的人。”

  青筠惴惴道:“奴才不要那些人,奴才是娘娘的奴才,一辈子都是!”

  灵璧莞尔,“少胡说,你现在是章常在了,不是奴才,以后谁也不能把你当奴才,你们,”她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从今以后也不能把青筠当成奴才,本宫再说一次,她是章常在,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顺从她,不许像承乾宫人欺负卫贵人一样欺负于她。”

  阿葵、曼冬、元冬虽不满,却也只得应是,不多时,内务府送了两个宫女过来,一名思双、一名碧双,灵璧看着人将此处装点一番,见处处停当,才挥毫写下【同顺斋】三个大字,交给福慧,“命内务府赶着制成匾额,以后这里就叫同顺斋,以示我们永和宫同心同德、永生顺遂。”

  福慧接过,忙忙地去了。

  青筠站在同顺斋,周围锦绣成堆,红帘翠幔,十二扇紫檀嵌宝屏风上描兰镂凤,嵌在墙上的珐琅壁瓶内盛着宫纱堆就的花朵,四壁玲珑剔透,连地砖都是凿西番莲的,可她置身其中,却觉得处处别扭,仿佛是一个古怪的丑角却非要去演飞燕玉环这样的美人,处处格格不入,倒不如在灵璧身边时,那样自得其所。

  灵璧待要出去时,青筠忙跟上,“主子,奴才去前头伺候您。”

  灵璧顿足,“你才搬进来,想必庶务繁多,更何况我说过你是常在了,你只有自重,人人才能敬重你,若你自己先轻贱了自己,那谁又会看重你呢?”

  青筠皱眉,讷讷道:“奴才在这里,就觉得古怪得很,这身衣裳,”她揉揉手中水一样光华的料子,“也让奴才束手束脚的,奴才宁愿去前头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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