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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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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得急,身上尚有寒气,就不近着宜嫔了,”灵璧于距离床榻尚有五步处站定,语气和缓而坚定,“皇上既然决意彻查,就绝不会雷声大,雨点小,谁的孩子都是他心头的人,难道以皇上的性子会让人拿着刀在自己的心尖儿挖来挖去吗?宜嫔,你伴驾日久,皇上的性情,你该有几分了解吧?”

  宜嫔凝神看她,隔着几步,她鬓边的珍珠流苏于日光下,散发着温润宁和的光泽,但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她眸中的冷凝与斩钉截铁和那通身高傲的气度,宜嫔自问一生不逊于人,可此时灵璧之孤标傲世,自己却病弱缠身,“……德嫔之言,本宫记下了,但愿来日真相揭发之时,德嫔也有今日之安闲气度。”

  灵璧勾起唇角,走到惠嫔面前,微微抬起了下颚,眼角清冷如月弧,只那样睨着她,在那样的目光下,惠嫔几乎战栗起来,半晌才听得灵璧道:“今儿早起,皇上从永和宫离开前,说起大阿哥,他说大阿哥读书极为刻苦,夏念三伏,冬念三九,可他的额涅却不得力,惠嫔,你说皇上这是何意呢?”

  惠嫔双手紧握,颤声道:“姐姐不懂,如今宫中自然是妹妹最善揣度圣意。”

  灵璧伸手整理着她领口的宝石扣子,顺手覆上她的乌压压的鬓发,“大阿哥尚小,姐姐不过嫔位,为了大阿哥将来计,妹妹劝姐姐,谨言慎行,免得将来祸延子孙,反叫大阿哥生恨。”说罢,她向后退了一步,对着端嫔、宜嫔深深一礼,“永和宫殁了一个阿蘩,新的宫人送到,我尚有事务,便不能相陪了。”

  端嫔等灵璧离去,同宜嫔说了几句,亦离开了这让人压抑、使人作呕的地方。

  才出了翊坤门,便见灵璧的步辇还在,她迎上前,“妹妹还没走吗?”

  灵璧拥着皮褂,怀中抱着暖炉,看着端嫔苦涩的神情,低声道:“若是为了那等佛口蛇心之辈,我劝姐姐,早些歇了心吧,不然有的生气。”

  仪驾远远地跟着,灵璧、端嫔并肩而行,冬日呼啸的风如刀一般刮过芙蓉面,便生出一层冰冷的红晕,给二人冷寂的面庞上增添了几许生机,“我实在不懂她为何一定要置你于死地,这样对她又有何益处?”

  天脉脉昏暗下来,阴云遮住日光,夺走了那最后一丝暖意,灵璧看着前路,“我拦了她的路,她自是想让我死的,端嫔姐姐,你为人正直,下次莫要如此为我仗义执言,免得祸及自身,我如何心安?”

  端嫔站定,转头看向她,“朝闻道,昔可死矣,君子之意可不独独指男子,我口说我心,不惧他人。”

  细雪纷扬,灵璧颔首,“姐姐人品,我一生都学不来的。”

  这不是一句奉承的话,灵璧知道自己的性子,入宫之前也有一腔热血,可这么多年,血虽未冷,心却已冷,不喜出门、不爱交际,并非不会,只是怕出去了,看到了不平事,又想发声,倒不如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不招惹事端的好。

  端嫔道:“咸福宫近在眼前,可眼下漫天大雪,永和宫尚在远处,妹妹须得仔细脚下每一步。”

  灵璧伸手接住一片雪,看那晶莹在指尖融化,沉声道:“我明白,终点未达,我不敢迈错一步。”

  过了正月十五,复又开朝,前线捷报频传,叛将李本深来降,被押解入京,吴部军队之中的得力干将、力保吴世璠登基的夏国相被穆占将军击败逃遁,至正月末,台湾亦传来郑经的死讯,登上延平王之位的果然是郑经次子郑克塽。

  明珠道:“常言道无毒不丈夫,这冯锡范为保地位,竟联合郑克塽,将郑克臧骗入内庭,团团围捕之下,言称郑克臧乃乳母抱养之子,而非郑经亲生,不等郑克臧辩解,将将其杀死,又联合董太妃立仅十一岁的郑克塽为王,冯锡范为忠诚伯、刘国轩为武平侯。”

  “忠诚伯?”皇帝冷笑,轻蔑道:“凭他也配?眼下台湾主少而臣壮,想必国事皆为冯锡范、刘国轩把持,那郑克塽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明珠颔首,“皇上所言甚是,传闻说冯锡范也不是一心维护郑克塽,他本意是拥戴自己的女婿上位,可遭到了刘国轩的反对,两厢扯皮之下,刘国轩力荐董太妃,这才定了郑克塽。”

  皇帝道:“蛇鼠一窝,利益不均时,自然不会再有你情我愿的好景,让他们自去扯皮,消耗台湾内力,眼下朝廷的重中之重还是要放在清扫吴部的战场之上。”

  一时众臣皆退下,梁九功道:“下午有进讲,皇上昨儿夜里睡得不安稳,可要歇歇,养养神?”

  皇帝揉了揉酸困的眼角,露出一丝疲态,“不了,胤禔和太子呢?”

  梁九功道:“回万岁爷,两位阿哥如今正在南书房读书,您可要去看看?”

  皇帝起身,“去看看也好,朕也疏散疏散筋骨。”如是,也不多带人,只主仆两个并一班侍卫悄悄地走到南书房外。

  里头太傅讲的是老子的天地不仁,胤禔道:“老子这一句话说得便最在情在理了,天地不仁,才有旱涝灾害,才有民生不安,皇阿玛才有了许多烦恼。”

  太子却不以为此,他道:“我却觉得,这天地不仁才是最大的仁。天地没有偏私于谁,一切皆看自己如何抉择,譬如文中这风箱,若是没有这守中之品行,那风箱可还能正常运转?便如皇阿玛,身为一国之君,持心中正,立身正直,才能视天下众人皆出一意,毫无偏私,全一颗慈心。”

  太傅捻了捻胡须,“太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可见不凡。皇长子所言亦有皇长子的道理,二位阿哥如此聪慧,老夫之幸也。”

  皇帝在外听了一阵,并未入内,脸上却带有笑意,“太子有这样的认识,将来也能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那么便是我大清的福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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