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余也和宋执右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余也都在思考这一连串看似简单，又非常诡异的事。
表面上看是独居女性深受骚扰，但越往下挖，却越容易发现问题。
唐星霓和胡成二人各执一词，似乎各有道理，但又矛盾重重，各具疑点。
“余也。”
正在余也沉思之际，他突然听到了宋执右的声音。他茫然地看过去，却见宋执右无奈地看着他。现在已是傍晚，但冬天的白日很短，天暗得很快，五点多的工夫就已是一片漆黑。
宋执右站在一盏路灯下，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肩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暖融融的。灯光也柔和了他锋利的眉眼，余也看得心里也扬起一股暖意。
他稍稍仰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宋执右。”
他们牵着手往家里走，余也刚刚被宋执右一打岔，也忘了自己想到了哪儿，但横竖现在都捉摸不透这一连串的怪事，他也就暂时放下不去想。
“现在就只剩下那个外卖员了。”余也一路走，一路踢着脚边的石子，一路跟宋执右叨叨叨：“就像你说的，外卖员的流动性太大了，我们只知道他的长相，能查到的概率太小了。”
而且他们调查的是私事，也不方便让宋执右调动警局的资源。
宋执右安慰道：“这件事不急，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余也闷闷地点点头，操之过急确实也看不到什么成效。
——他们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第二天天刚亮，余也还蒙头蒙脑地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却被宋执右叫醒了。
“余也，醒醒。”
余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发脾气，明明之前跟他说好的，不能逼他起床。可还没等他把起床气撒出来，他就看到了宋执右严肃的表情。
余也睡得麻了，傻傻地问：“怎么了？”
“小区的垃圾点发现了一具尸体。”
余也反应慢了一拍，愣了一会儿才逐渐瞪大了眼睛。能让宋执右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事，绝对不会是小事，而这也绝对不会是一桩普通的案件。
“是……”
“是一个外卖员。”
发现尸体的是小区的一名清洁工。凌晨四点左右他按惯例去清理垃圾桶，结果就发现了一具男尸，穿的是一件常见的外卖制服。
“哎呦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今天垃圾桶特别重，还臭，我真没想到会死人……”
宋执右领着匆匆洗漱完的余也赶来的时候，罗国权对第一发现者清洁工的问话也已经基本结束。
那周围已经拉起了一圈警戒线，警察来了不少。有好事的群众站闻声而来，在警戒线外探头看，一边窃窃私语，小声交流。
看到不远处的余也和宋执右，罗国权跟身边的一个小警察交代了几句，就过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还没来得及说正事，罗国权一看这大清早的，在宋执右家所在的小区，这两人却双双一道赶来。他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们住一起？”
“啊？哦。”
大清早的，尽管被宋执右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但到现在余也的脑袋还是发蒙的，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随口应了句什么。
罗国权狐疑地看看他们俩，从上次他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猫腻，但孩子大了，他也不好管太多。他搓搓手，试探着问：
“那你们……什么关系？”
余也脱口而出：“我们是……”
话说到一半他就顿住了，发蒙的脑袋也渐渐清醒过来。
对啊，他们是什么关系？
余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互帮互助了，连着两个晚上都是一起睡觉的。
可是他们算是什么关系？
余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宋执右，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可余也张口半天，却仍是哑口无言。是朋友？是室友？还是……
余也没能说出剩下的话，他慌乱地挪开视线，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他也就没看见宋执右的眼神里透出的隐隐的失望。
余也实际上有些委屈，明明宋执右也什么都没和他说过，就这么稀里糊涂又是抱又是亲的，昨天晚上要不是他睡得快，怕是也不得安生。
想到这他又有点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损失巨大。可此刻顶着宋执右的目光，他还隐隐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理亏，总之就是矛盾得不行。
罗国权半天没等来答案，反倒看他们在那里不是郁闷就是纠结，更是一脸迷惑。
但眼下还有正事，罗国权见他们自己都纠结成这样也就不再多问。
他清了清嗓子，干脆开始简明扼要地说起这桩案子。
死者名叫陈辉，正如他们先前猜想的那样，是一名外卖员。他们看了死者生前的照片，发现确实就是之前在唐星霓门前看到的那个人。
“什么时候死的？”宋执右问。
“推断是昨天夜里十二点到今天凌晨两点。”
这时一个小警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气都还没喘匀就说道：“罗队，监控调出来了，陈辉确实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四十左右进的小区。”
余也问道：“这么晚了他进小区做什么？”
按照这个小区的安保，应该会严格限制、盘查晚上进入的陌生人。
谁知小警察却一脸不以为意：“送外卖啊，还能干嘛。”
虽然大半夜点夜宵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提到送外卖……
余也又自然而然地去寻找宋执右的目光，但刚才那场莫名其妙的别扭让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这个动作。他非常生硬地将视线挪到小警察脸上。
“他送的是1004室？”
小警察被他的目光看得发毛，但听到他的问题，更是一脸奇怪，回答道：
“不是啊。点外卖的是对夫妇，当天晚上在家请了几个朋友，几个人口供也都对得上，嫌疑不大。”
余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不禁错愕。
死的是疑似骚扰女住户的外卖员，他又是在送外卖途中在这个小区死亡的，再结合这两天遇到的怪事，他自然会联想到那个女邻居，也就是1004室住户——唐星霓。
可现在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
罗国权也从余也的话里品出了一丝疑惑，追问：“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一户？”
面对罗国权的质问，余也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毕竟这只是他和宋执右的猜想，他们私下调查也就罢了，如果捅到警方那里，而唐星霓又真的无辜，那对她来说只会是一场无妄之灾。
正在余也犹豫之际，宋执右开口替他解释：“先前遇到一点事，没有根据的猜测罢了。”
他飞快地将这件事一笔带过，又转而问起别的：“我记得你不是在忙别的案子，怎么反而有空来管这个？”
谁知罗国权闻言却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别提了，”他疲惫地说，“就是因为那桩案子我才过来的。”
宋执右拧眉：“什么意思？”
罗国权看了一眼周围，随手挥了挥让那个小警察继续去忙，然后将他们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这桩案子可能跟之前那些案子有关。”罗国权摸出一包烟，点着了，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要连带着把近日里积压的烦躁、郁闷、疲倦都一并吐出去。
余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那些？难道是……”
罗国权点头：“对，连环杀人案。”
据罗国权说，这一系列杀人案最早发生在三年前。第一个死者是个普通白领，是在他自己家被发现的。后来大概每隔三到四个月会发生一起，凶手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抓到。
这些死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从年龄到职业都大相径庭，死亡地点也时刻在变化，唯一的共性就是他们都是男性。
而让警方将这些死者联系起来的，是凶手特有的作案手法。
“尸体都缺了一只手，而且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砍的，砍得很干脆，手法干净利落。”
“那现在死的这个……”
“他缺了右手。”
这些消失的手一直都没有被找到，要么是凶手将它们藏在了哪里，要么就是——凶手带回去收藏了。
“具体情况还要等详细的报告出来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并案侦查，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罗国权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往路边的垃圾桶里随手一丢。
宋执右突然提出了一个疑点：“你说每隔三到四个月会出现一个受害者，但前两天去警局你们不是正在调查新发现的死者？”
“是，”罗国权赞赏地看了宋执右一眼，“但那个人是大概一个月前死的，尸体因为种种原因也一直没被发现，找到的时候都烂了一半了，老林做尸检头疼得很。”
“一个月……”宋执右喃喃道。
余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杀人的频率变快了？”
“对。”
这时，不远处有人在喊罗国权，似乎是有什么新发现。他应了一声，转头跟他们交代道：“等会儿可能会有人找你们问话，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或者看法都可以跟他们说。”
说罢，他就往那里跑去。可刚跑出两步他又想起什么，专门折回来对着宋执右叮嘱道：
“这回的案子不一样，那个人很危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听到没有。”
宋执右沉默，罗国权盯了他一会儿也没见他的神情有什么办法。罗国权咬牙切齿，但总归也是拿他没办法，狠狠地撂下一句“小兔崽子”就走远了。
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余也和宋执右二人。
之前的那点微妙的不愉快还淡淡地萦绕在他们两人之间，余也还有点别扭，不愿意看宋执右，但他的性格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沉默了半晌，他才不情不愿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宋执右：“哎，你有什么看法啊？”
但他依然故意看向远处，就是不愿意去看宋执右。
“看法？”宋执右却问：“你问我对什么的看法？”
余也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当然是……”
“案子”二字还未说出口，宋执右就打断了他：“余也。”
“啊？”
余也这才茫然地转头看过去，却见宋执右看他的眼神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听他问：“余也，你是什么看法？”
宋执右顿了顿，补充道：“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看法？”